夜。凉。小镇上微微亮着几点黄色星光，远远看过去，很温馨。
张铁匠是在亥时左右从城里回来的，急匆匆的。手里拎着一串纸绳捆扎的草纸包，里面放着他爹老张铁匠的药。草纸包的顶上有一张红纸顶衬，兴许是药方吧。他一直半奔跑状，脚步声快节奏的响在小镇的土路上，像一匹没带铜铃的骡子。
待他看到镇口的红色瓦房的时候，忽然感到上身的棉衣已经能汗的能拧出水来了，他对自己说“到了。”声音很轻，但是还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周围太静了。瓦房的门缝里透着一丝光线，张铁匠迎着光线把门推开了。
“爹，我回来了。”房正堂中坐着一个中年壮汉，神情憔悴，披着半旧粗蓝棉袄。见到张铁匠眼睛放出光来。
“咋弄到现在呢？药抓到了吧？”
“爹，你先歇着，我给你煎药。”
老张一个人去睡觉了——去年老张铁匠的老婆张大妈去世了，他很孤独。
之前老张定期不定期一瘸一拐的到小凌姑娘家去快活。其实张大妈在时已经如此,打这去小凌姑娘家的时候胸脯挺的更直了。小凌姑娘是镇里的暗娼，年纪不轻，但长得漂亮，身子骨也不错，关键价格不贵。于是每次去找小凌姑娘快活都需要用红包预约，红包里不是包银子铜钱，是包个物什，如果今天轮到了，会在姑娘家门口发现红包和包的东西。如果只有红包，没有包的东西，那估计是包东西的人是外地的，包个贵重东西被小贼卷走了。呵呵，那算你倒霉，小凌姑娘是不会赔偿的。
诚然，铁匠家的银子不会很多，瘸了腿的老张铁匠也渐渐的脱离了生产，把沉重的铸铁制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张铁匠。自己平时也不去帮忙，闲了在家斗斗鸡，忙了就去小凌姑娘家送红包，更忙那就只能在小凌姑娘家床上了。虽然张铁匠没有他爹老张铁匠手艺精湛,但他老实本分,勤奋憨厚,每天有人去定铁锅铁铲铁链铁棍铁的什么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用笔画下来.还好,日子不会因为老张铁匠的风流快活变得十分拮据,一方面也要归功于小凌姑娘的生意实在是太兴隆了.
鉴于小凌姑娘身体交流甚深甚广，终于在一日晌午镇子西关的雨墨茶庄里传出小凌得了花柳即将不治的消息。
坏事传起来最快。刚到晚上吃饭的点老张铁匠就听到了这个信，正在吃饭的他听见邻居超级八婆王婶在门外的新闻，手中的粗瓷碗“呛啷”一声做了个自由落体。其实不是因为小凌不在了以后性福生活没有了保障,而是前几日发觉自己下身瘙痒,还以为洗澡时候没有认真细致的落实洗的事实而导致的。当下心想“这下完了”，于是饭还未完，嘴巴还没有抹干净，丢下旁边张着嘴巴惊讶的儿子就拖着他残疾的腿到镇东关的李先生家去诊治。可李先生不在。早有小凌姑娘的相好人士给请了去了。老张抱头苦等。这方圆几十里只有李老先生一个老中医。老张在李先生家门前好不犹豫的见证了那天太阳的徐徐降落和月亮的高高挂起。夜凉的时候，李先生终于回来了，看他走路就知道他的疲惫，无神的脚在地上晃动，手里的药箱左右乱颠。而老张看见一把上去抓住李先生的衣领，说“先生救我”
剩下的事情反倒简单，李先生看都没有看他随手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纸说：“你也是吧？就按这上面的到城里抓药吧，我的药已经光了。”老张如获至宝，把那纸折了几折揣入怀内连道谢谢，慌忙跑了。两个人都忘了诊金。跑到家，嘱咐儿子第二天不要上工，去城里抓药。
这不，张铁匠深夜把药抓回来，煎好送到他爹跟前，他爹一仰脖子，喝了干净。
过了几日，清明。张铁匠给祖宗上牌位祭品，鲜红的苹果，大个的橘子，还有一盘红烧肉。老张受了疼痛，不能下床，只吩咐儿子替他给祖宗磕头。张铁匠祭祖完了后挎着篮子说去看看他娘，老张说去吧，早点回来。
老张这日身上异常疼痛，老张撩开衣服看了看，下体已悄然长出了的粉红色水泡，这颜色鲜艳可爱让老张想起了小凌姑娘的肚兜和它后面的温柔接着又是一阵刺痛。屋里没有人，镇上的人都在忙着祭祖上坟，在屋里都能感觉到街的冷清。老张想喊救命，可是嗓子忽然被堵了个结实。他哭了，哽咽了一下大叫，“救命啊！”然后连回声都没有，只有静。他想爬出去找人，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水泡蔓延到了手臂，下体的皮肤已经发紫发黑，散发一种下水道的气味。
他艰难的滚到了地上，头碰到砖地，“呛啷”一声，还好，没有象手里落下的碗一样裂开，他感到一阵眩晕，鼻子里闻到了血的味道。
张铁匠上坟回来打开家中大门发现他爹就躺在门口，身上脓脓肿肿，头上血迹斑斑，看不见脸，头发上的血块结在一起，很黏稠。他还是吓了一跳的。然后哭了几声，跑到镇东关找人办事了。
后来有一天，张铁匠娶了个媳妇，听这个他爹的这个事后娇嗔着对张铁匠说：这么个肮脏人，肮脏的死在清明这个圣洁日子。真是讽刺。
[ 本帖最后由 afen1021 于 2009-4-15 17: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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